第7章 欢迎来到真正的世界
西交大学一间办公室内。
“院长，这些就是他的全部资料了。”
男人接过来后粗略的翻看了一下问道：“钟教授那边处理的怎么样了？”
“他说一切正常，而且他还发现了另一个有趣的小家伙。”
“是吗？让他尽快回来吧，计划不能再耽搁了。”
几天后，一辆黑色奥迪停在李肆家小区门口，驾驶位上的男子时不时的抬起手腕，在他第7次看完时间后，坐在后座的苏辞鹿终于忍不住开口了：“艾燃，求你了，安静一会行吗？”
艾燃回头看向后座的两人，看到他们一脸平静的样子，疑惑地挠了挠头，问道：“不是，你们都不着急吗？距离我们约定的时间已经过去半个多小时了，万一那个小子跑了不来了怎么办？”
苏辞鹿听完这段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然后闭上眼没有说话。而江墨临则是喝了口水然后淡定地开口说：“放心吧，他一定会来的。”
话音刚落，小区门口就走来了一个背着大包小包的人——正是让众人等待已久的李肆。
李肆走到车旁，江墨临降下车窗，露出诧异的表情。还没等他问什么，李肆就开口说：“抱歉啊，在家收拾东西耽误了点时间。”
“这些都是你要带的？”艾燃抢在江墨临前开口问道。
“对啊，我第一次出远门，谨慎点吗。”
艾燃无奈地扶了扶额头，想开口说什么最后也没有说出口，只是下车帮李肆放行李。等两人收拾好，李肆正欲上车就听见艾燃说：“等一下，你坐后面那辆。”
李肆扭头向后看去就看见一辆其貌不扬的普通轿车停在路旁，再看一下自己身旁的奥迪，李肆笑嘻嘻的开口说：“不用了，我坐这个就行。”李肆话还没说完，艾燃一脚油门就离开了，还伸出一直手臂朝李肆挥手告别。
今天的天并没有像天气预报里说的那样是个大晴天，反而乌云密布，像要下雨似的，空气也格外的闷，仿佛凝固了一般。
突然一滴雨落了下来，打在了李肆的脸上，后面的车这时也开到了李肆前面几米处，但李肆却驻足停留没有上车而是伸出手打开手掌，好像想要接住雨滴，口中还喃喃自语道：“又下雨了啊。”
“喂，愣住干啥呢，还不赶紧上车。”熟悉的声音就这么传进李肆耳中，他惊喜抬起头，就看到姜怀玦趴在车窗上笑着给他招手。
还不等李肆思考女孩为什么出现在这，车子嗯响了喇叭，是在催促慢吞吞的男孩，于是他赶紧迈开脚步，逃也似的钻进了车子。
车辆缓缓向机场的方向前进。
车上，钟晦明转头对李肆说：“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姜怀玦，也是被我们特招的同学。”
“我们前几天见过一次，就不麻烦钟老师介绍了”李肆说道。
“噢，是吗？那还真是巧啊”
姜怀玦笑嘻嘻地开口：“又见面了，李肆同学。”
李肆笑着点头附和。
雨滴撕开云幕，倾盆而下。起先还是铜钱大的雨点噼啪砸在车顶，沉闷如鼓点，转瞬就连成了线，继而便彻底织成了一道道浑浊的瀑布，自铅灰色的苍穹直灌下来，狠狠抽打着车顶与挡风玻璃。雨刷器疯了似的左右摇摆，刮开一道视野，水流却又瞬间汹涌覆上，仿佛永无休止的撕扯的帘幕。窗外的一切都浸泡在浓重的水汽里，轮廓模糊、扭曲，道路、树木、远处的楼影，皆在滂沱水幕中浮沉、变形，如同浸透的墨迹。
车轮碾过积水路面，发出持续不断的哗哗声，像是碾过浅滩。车灯勉强切开前方一小片昏黄的光域，光束里，密集的雨线清晰可见，根根垂直，带着沉甸甸的力道砸向地面，溅起浑浊的水花。整个世界只剩下这喧嚣的、压倒一切的雨声，引擎的轰鸣被彻底淹没，车身在风雨中微微震颤，如同汪洋里一叶单薄的舢板。雨水顺着车窗玻璃疯狂流淌，形成无数道细小的、湍急的溪流，将窗外的景象切割得支离破碎。
车内是截然不同的空间。引擎的微响、空调的微风，构筑成一个与外界隔绝的、带着人造光晕的干燥小世界。李肆就这么睡着了，头斜靠在车窗上，钟晦明透过反光镜看着熟睡的少年，思绪也被拉到了几天前的咖啡馆里。
“其实你完全不用对我们带有什么敌意的，我们完全没有任何恶意。”
“原因，我需要一个真正的原因。”李肆好像没有听到钟晦明说话一样突然开口打断了他。
钟晦明停下手里的动作，抬起头用漆黑的眸子盯着李肆，李肆也这么看着他。
两个人都就这么对视了几秒后，钟晦明突然轻笑了一下，他看到了李肆在桌子下紧握的手，他的指甲嵌入掌心，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着惨白。
眼前的人张牙舞爪的向自己展示自己的强大，但其实自己连牙还都没有长齐。
“我们在做一个研究，需要你，就这么简单。事实上，我们从全国各地招了不少和你一样的人。”钟晦明没有揭穿李肆狐假虎威的伪装反而向他解释了为什么。
李肆深吸了一口气，问道：“研究？什么研究？哪一方面的？还有和我一样的人是什么意思？”
钟晦明摊开双手笑着说：“无可奉告。”
气氛顿时就冷了下来。
李肆突然站起身，转身就走，离开了咖啡馆。
江墨临端着一杯咖啡姗姗来迟，看着李肆离开的背影说：“可惜了，他又没喝上我做的咖啡。”
钟晦明起身从江墨临手里把咖啡接了过来，喝了一口笑着说：“放心吧，以后有的是机会。”
不一会，车辆驶进了一条隧道，刹车灯在湿滑路面拖出的两道暗红残影，倏地被隧道口吞没。车头猛地扎进那片方形的、刺目的亮光里，如同灼热的针尖刺破水泡——外界震耳欲聋的雨瀑喧嚣，竟在瞬间被一刀切断。
惯性裹挟着车身向前，轮胎碾过干燥的水泥路面，发出一种截然不同的、令人心安的沙沙声，沉稳而清晰，取代了方才积水飞溅的哗哗乱响。巨大的落差让耳膜微微发胀，仿佛瞬间沉入了水底。隔绝了风雨的车厢内，空调送风的细微嗡鸣、引擎平稳的低吼，这些被暴雨彻底掩盖的声响，此刻骤然清晰起来，甚至带着几分陌生的突兀。
隧道顶灯排列成两条笔直的光带，向深处无限延伸，散发出一种稳定的、略带昏黄的白光。灯光均匀地涂抹在车身上，在引擎盖和车顶流淌出平滑的光泽，瞬间蒸干了方才附着其上的、狂暴的雨水痕迹。挡风玻璃上，残留的水珠被隧道灯光映得晶亮，如同凝固的星点。雨刷器终于停止了疯狂徒劳的摆动，僵直在玻璃下方，像两条精疲力竭的手臂。
窗外的景象变得奇异而恒定。光滑的弧形隧道壁在灯光下泛着混凝土的灰白质感，飞速地向后掠去，形成一道流动的、没有尽头的背景。
不知车子就这样开了多久，突然来了一个急刹车，车轮在干燥的水泥路面上发出短促而凄厉的尖叫，像一匹被骤然勒紧缰绳的马。巨大的惯性将车内所有未固定的东西——连同人的身体——狠狠向前掼去！
李肆被惯性带的身体顿然前倾，头磕到了前排的座子，他一边揉头一边抱怨司机师傅怎么开的车。
突然，车门被拉开，车外一股莫名的力量拽着李肆走了下来。
“过来，快过来吧。”这个声音仿佛带有什么魔力一样，吸引着李肆机械的向前走去。
李肆就这样朝着声音的方向前进，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但是却一直没有见到这个声音的来源，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好像被什么东西附体了一样，越来越沉。
前方出现了一个人的身影，李肆好像见过他。但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李肆想进一步向前看清这个人的样子但现在的自己被压的逐渐喘不过来气，像有个手臂紧紧掐着自己的脖子不让自己呼吸一样，脸色也在渐渐失去血色。
寸步难行。
在自己就要这么昏厥的时候后方突然传来了一片光明，仿佛还有人在呼唤着自己的名字，至于那股压力也转眼间消失。李肆闭上眼大口喘息着，贪婪地呼吸新鲜空气。
等自己的心跳逐渐平静下来，李肆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便是一边拍打自己脸颊一边喊自己名字的姜怀玦。
又是梦吗？
“怎么了嘛？做噩梦了？”姜怀玦一脸关切的问。
“嗯”李肆劫后余生般的点了点头。
钟晦明轻咳两声，开口道：“准备一下吧，我们要到目的地了。”
李肆透过车窗看着外面的景色，喃喃自语道：“再见了，华安。”
“终于回来了。”一下飞机，艾燃满脸激动的喊道。
几人来到停车场，那停放着一辆和李肆来的时候坐的一模一样的车。
“这些车都是经过我们特殊改装的，每一辆车都长的差不多。”江墨临给李肆解释道。
听江墨临这么一说，李肆才发现自己乘坐的这辆车确实有些特殊——车内空间很是宽敞，容纳七八人完全不是问题；玻璃应该也做了处理吧，换成什么防弹玻璃……
一行人登上车，一会就开进了西交大学，但车并没有停，而是拐进了一条偏僻的死胡同，地面突然显露出一条直通地底的通道，车开进去后身后的入口也悄然关闭。
看着一脸懵的李肆，艾燃潇洒的打了一个响指，原本漆黑一片的环境一瞬间明亮了。
“欢迎来到真正的世界。”